TCRT與血液腫瘤和實體腫瘤的對決

　　編者按：細胞免疫治療的重點也是難點在實體瘤的治療，而TCR-T（T細胞受體-T？細胞)是一項有前景的技術。T細胞受體轉導的T細胞可以靶向大部分的腫瘤特異性抗原，尤其是能識別那些腫瘤細胞內抗原，因此，有多項TCR-T技術被應用于實體瘤的臨床試驗。為此，在召開2017(第八屆)細胞治療國際研討會之際，生物谷專訪了美國MD安德森癌癥中心翁錦生博士。

　　生物谷：翁老師，非常感謝您參加生物谷主辦的“2017細胞治療國際研討會”，并接受生物谷的專訪。您在美國頂尖的癌癥研究中心MD Anderson 從事腫瘤免疫治療的研究工作， 請和我們介紹一下美國當前對于細胞治療的政策、法規以及如何監管。

　　回答：在目前美國，細胞治療納入human cells， tissues， or cellular or tissue-based products， HCT/Ps的管理范圍，由《美國食品、藥 品和化妝品法案》（FD&C Act）及《公共衛生服務 法案》 （PHS Act）兩個國會法案進行基礎管理。進一步細化的條例包括《美國聯邦條例》 和《現行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范》，細化的法案增加了cGMP的設備的物理特性，環境和試劑等等的要求。除此之外，FDA 還與其他細胞治療領域管理部門、企業、研究機構相互溝通、相互影響，形成了一些有關大多數種類生物產品的制造和臨床試驗的《指南規范》。因此，美國在細胞治療的政策，法規和監管上面相對完善很多。

　　生物谷： 據坊間報道，今年FDA有可能會批準第一個CAR-T上市， 如諾華3月29日宣布其CAR-T產品CTL019進入FDA加速審批通道，緊接著4月1日Kite Pharma也宣布正式向FDA完成提交CAR-T療法KTE-C19，您對此有何評論？

　　回答：腫瘤作為人類健康的頭號殺手，現有的治療手段無法徹底治愈大部分腫瘤。因此，臨床上迫切需要新的生物治療手段。兩大生物公司將CAR-T療法進入FDA加速審批通道，間接體現了細胞治療的良好臨床效果。

　　生物谷：我們了解到，您主要研究TCR-T， 并且獲得了TCL1多肽在腫瘤免疫治療中的應用ZL。關于TCL1，這是一個腫瘤新抗原嗎？它在臨床診斷和免疫治療中的應用有哪些？

　　回答：TCL1的全稱是：T cell lymphoma antigen 1， 因為這個基因首先是在T細胞淋巴瘤中發現的，是引起T細胞淋巴瘤的致癌基因。后續研究發現野生型TCL1僅在生發中心B細胞亞型中低度表達，不在其它組織中表達。但是，在多種不同類型的淋巴瘤中， TCL1高度表達，其表達水平和淋巴瘤預后不良呈正相關。因此，我們認為TCL1可以作為B細胞淋巴瘤的治療靶點。在前期研究中，我們發現TCL1包含了一個HLA-A2限制性T細胞表位，可以刺激殺傷性T細胞的增殖和殺死B細胞淋巴瘤。在此基礎上，我們克隆了針對TCL1 T細胞表位的T細胞受體基因，轉染TCL1 TCR基因的正常T細胞可以特異性地識別并殺傷B細胞淋巴瘤。因此，TCL1可以作為淋巴瘤T細胞免疫治療的一種重要靶點。

　　生物谷： 免疫細胞治療技術是未來治愈癌癥的最有前景的技術，之前有成功案例用來治療B細胞淋巴細胞白血病，然而在實體瘤治療方面， 仍面臨諸多挑戰。請問有什么解決辦法？

　　回答：實體瘤由于其相對隔絕的生理位置和特殊的免疫抑制微環境，目前免疫細胞治療的效果不如血液腫瘤。為了克服實體瘤的隔絕的生理位置，可以采用腫瘤局部注射T細胞的方式進行T細胞治療，其效果相對好于全身用藥，比如在腦腫瘤中，將T細胞注射入腦脊液中。另外，T細胞的遷移受到化學驅化因子的影響，調節T細胞表面驅化因子的水平可以誘導T進入實體瘤。實體瘤的免疫抑制微環境主要由細胞因子和抑制性免疫細胞等引起，比如IL-6，TGF-beta和Treg， MDSCs等引起， 針對這些細胞因子和抑制性免疫細胞的中和性（阻斷性）抗體的使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逆轉免疫抑制微環境。另外，非特異性逆轉T細胞抑制狀態的PD-1，CTLA-4抗體的使用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決T細胞免疫治療實體瘤效果欠佳的問題。

　　生物谷：我們了解到TCR親和力提高存在脫靶的風險，那TCR-T療法現在處于什么樣的階段？相比CAR-T優勢是什么？治療潛力如何？現階段是否有已經成功的臨床研究？

　　回答：高親和力的TCR-T由于其保留了TCR信號傳導通路中的全部輔助分子，因此，在少量抗原刺激時，就可以發生full activation 的狀態，引起殺傷效應。TCR和MHC-多肽的結合也遵循了抗原抗體空間結構互補的原理，因此，當結構類似多肽-MHC呈現在正常組織細胞表面時，被高親和力的TCR識別后，就可能會發生脫靶效應和毒性反應，這個現象也存在于CAR-T治療。在美國，TCR-T和CAR-T的臨床研究幾乎同步發生。相對于CAR-T而言，TCR-T保持并應用了TCR信號傳導通路上的所有輔助分子，因此TCR-T對低濃度，少拷貝數抗原的識別敏感性高于CAR-T，治療潛力非常大。目前有很多TCR-T在臨床實驗階段， TCR-T成功治療實體瘤的案例常有報道，但具體的數目還在檢測和統計中。

　　翁錦生 博士

　　德克薩斯農工(A&M)大學健康醫學中心、癌癥和干細胞生物學系博士。現就職于美國癌癥排名第一的安德森癌癥中心，任研究指導（faculty）。2011年獲得杰出腫瘤免疫學家瑪格麗特.克里普克獎、美國血液病學會(ASH)優秀摘要獎。已發表文章20余篇，總引用次數近500。擔任美國癌癥，免疫，腫瘤免疫治療等多個科學協會會員及雜志審稿人。在利用組織特異性分子對臨床腫瘤的早期診斷和綜合免疫治療方面有較高的造詣，研究獲得美國NIH和多個基金會的資助。

　　演講題目： TCR-T治療血液腫瘤和實體腫瘤的臨床前研究

　　演講摘要：過繼性T細胞治療為晚期腫瘤病人帶來了巨大的生存希望，然而目前CAR-T細胞治療的臨床效果仍不滿意，包括致死性細胞因子風暴，T細胞的脫靶效應和部分腫瘤細胞缺乏細胞表面特異性靶標等問題。CD19 CAR-T 細胞是目前臨床實驗中效果最好的過繼性CAR-T細胞治療手段，然而大約60%的病人經歷了CD19 CAR-T 細胞治療后依然復發。病人周圍血檢查顯示CD19+腫瘤細胞轉為CD19-腫瘤細胞后繼續繁殖。因此，發掘新的腫瘤特異性T細胞治療靶標和手段極為重要。

　　前期研究中，我們發現了一個B細胞淋巴瘤特異性抗原，TCL1 (T-lymphocyte Antigen 1)。TCL1在人體的大多數正常組織中不表達，僅在B細胞中低度表達。然而在淋巴瘤中高度特異性表達，并且和淋巴瘤的惡性程度呈正相關。利用免疫生物學方法，我們在TCL1蛋白中發現了一個HLA-A2限制性T細胞表位（國際ZL號WO 2013075105 A3），可以刺激殺傷性T細胞（CTLs，Cytotoxic T Lymphocytes）的增殖。刺激后的CTLs可以特異性地殺傷淋巴瘤細胞而不能殺傷正常B細胞和人體其他正常細胞和組織，證明TCL1的T細胞表位可以作為淋巴瘤治療的靶標。在此基礎上，我們克隆了針對TCL1 T細胞表位的T細胞受體（TCR， T cell receptor）基因。經過TCR基因修飾的正常T細胞可以特異性地識別T細胞表位，分泌細胞因子，在體外和體內特異性地殺傷B細胞淋巴瘤。

　　最新研究顯示腫瘤干細胞（CSCs， Cancer Stem Cells）是實體腫瘤治療失敗的主要原因。我們的研究顯示TCL1在部分實體腫瘤干細胞中高度表達。針對TCL1 T細胞表位的TCR-T可以選擇性殺傷部分實體瘤的腫瘤干細胞。因此，我們認為針對TCL1的TCR-T細胞治療可以為血液和實體腫瘤病人帶來新的治愈手段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