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治苯胺泄漏流毒深遠泄漏物質仍待清理、檢測

　　黃牛蹄水庫正在挖冰，天脊公司要將受污染的冰塊裝車運走。

　　“天脊化工苯胺泄漏事故發生后，市長熱線、供水熱線相繼接到部分市民對我市公共供水水質情況的詢問。我市迅速啟動應急預案，組織力量加大加密對辛安泉水源地水質的檢測。經過市環境監測站對辛安泉水源兩個批次共計16個水樣檢測，未檢測出苯胺，各項指標均符合飲用水標準，請廣大市民放心使用。”

　　1月7日，長治市政府信息公開網站首頁“最新消息”的置頂消息，便是這一條《長治市人民政府關于長治市辛安泉水源水質檢測情況的通告》。

　　在當天上午舉行的新聞通氣會上，長治市市長張保承認對山西潞安天脊煤化工集團(以下簡稱“天脊集團”)苯胺泄漏事故的處置存在沒有及時上報的情況。中國青年報記者沿泄漏事故發生地的河段走訪，見證了這場因遲報導致的水污染后果。

　　焦炭有毒，請還回去

　　1月6日，山西省潞城市黃牛蹄鄉南莊村的大喇叭突然響了起來。

　　“廣播說山化(即山西化肥廠的簡稱，天脊集團的前身)出了污染事件，水可能被污染了有毒，鋪在上面的焦炭也有毒，讓村民不要拿，都還回去。”一名當地村民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

　　大約在1月4日，南莊村附近的一段屬于天脊集團的雨水處理渠里鋪上了焦炭，“大家好奇，有人不知道那是消毒用的，就拿回家了。”上述村民說。

　　就在幾天前，一名村民發現流經村邊的這條水渠里的水“是紅色的，第二天才正常”。她家的羊喝了以后，就躺在地上不動了，“后來又翻過來了，再也不敢喝那個水”。

　　焦炭被村民拿回家后，1月5日，派出所來了人找到鄉長，說焦炭不能動，“有毒”，這才通知了雨水處理渠被污染的消息。但是，由于當天村里停電，南莊村沒能用上廣播。直到1月6日大喇叭響起來后，南莊村的村民才終于知道河水“有毒”。

　　這堆1月4日晚堆起來的焦炭的附近，是中鐵十五局的一個工地。工地上的工人告訴記者，他們聽說潞城發生了污染，但不知道原來就是經過自己工地門口的這條雨水處理渠。“村里前幾天有廣播，但都是他們當地方言，沒聽懂。”一位外地口音的工人告訴記者。

　　南莊村的村民告訴記者，天脊集團建廠之前，村民主要是直接飲用泉水。但工廠建起來之后，泉水就沒有了，如今只能向旁邊的辛安村買井水。

　　黃褐色的冰塊

　　南莊村所處的黃牛蹄鄉位于潞城市東部，與同屬長治市的平順縣相鄰。正是在此處，天脊集團的雨水處理渠匯入濁漳河。

　　濁漳河發源于長治市西部和北部的山區，從平順縣東北部的下馬塔出山西省界。在天脊集團發生苯胺泄漏的河段位于潞城市境內，受影響的下游包括平順縣以及河南省安陽市和河北省邯鄲市的部分區縣。

　　1月7日，中國青年報記者在天脊集團雨水處理渠旁的324省道上，不時能看到停靠著標有“天脊集團執勤”字樣的各種車輛。其中大部分工作人員穿著統一的藍色工作服，用鐵鏟等工具，不斷敲打著水渠里的黃褐色冰塊。

　　這些黃褐色的冰塊，正是8天前泄漏的苯胺流經上述雨水處理渠所留下的痕跡。

　　記者下車和工人們聊了一會兒天。他們表示，自己并不了解這些冰塊是什么，是天脊集團派他們到這兒來鏟運冰塊的。其中一名司機告訴記者，他是1月4日被集團調過來的，在這里的工作主要是將雨水處理渠里被污染的冰塊砸碎，然后打包裝車運回集團。

　　根據官方通報，這條天脊集團的雨水處理渠的主要用途是排泄工廠的雨水。南莊村的村民告訴記者，這條渠的水很早前就完全不能使用了，“牛啊羊喝上就死了，后來好了一些，牛羊可以喝。”

　　周邊村莊的一些村民則告訴記者，這條渠里的水仍然經常被用來灌溉。

　　在1月6日晚8點舉行的天脊集團苯胺泄漏事故處置進展情況的第一次新聞通氣會后，長治市市長張保曾向多位記者表示，濁漳河受污染的河段涉及潞城、平順兩地。河流沿岸的村民的飲用水并非取自濁漳河，但有村民用濁漳河的水灌溉。事發后截至當時，暫無人畜傷亡的報告。

　　記者在今天走訪苯胺泄漏事故發生地點的濁漳河下游兩岸村莊發現，河岸邊已立起了“嚴禁人畜飲用河內廢水”的牌子，并寫上了相關負責人的信息。這些牌子大多是1月5日后才立起來的，一些村民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村有這樣的牌子。

　　記者了解到，2012年12月31日7時40分，天脊集團方元公司苯胺罐區因輸送軟管破裂發生苯胺泄漏事故。當天，本應只在下雨天打開的、通往雨水處理渠的閥門沒有關上，約38噸苯胺沿著雨水處理渠傾瀉而出，盡管天脊集團采取了相應的應急措施，但仍有8.68噸苯胺流入濁漳河。到1月7日，雨水處理渠里，到處都是等待工人打碎裝運、略微散發著一點刺鼻氣味的黃褐色冰塊。

　　等待清理、檢測與善后

　　2012年12月31日，被泄漏的約38噸苯胺先流過了上述雨水處理渠，在流經黃牛蹄村時，其中約30噸苯胺被引流到了黃牛蹄水庫，其余苯胺則在黃牛蹄鄉匯入濁漳河，順流而下，先后流經紅旗渠水源及岳城水庫。

　　在濁漳河紅旗渠水源段，岸邊還有處理污水的石灰粉的痕跡。下午3點，記者碰到了前來采取水樣的兩名工作人員。他們告訴記者，從1月6日起，領導便要求他們要定時取樣檢測，到1月7日，變成指定時間進行取樣檢測。

　　兩名工作人員均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水的質量，也無法告知采樣具體數據，只說自己是從山西省晉城市的環保部門借調過來的。

　　記者在這次攔截中起到了最重要作用的黃牛蹄鄉黃牛蹄水庫看到，工作人員也已經開始進行清理工作。

　　據了解，黃牛蹄水庫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就已經干涸，被天脊集團的前身山西化肥廠用作排污通道。2012年，潞城市曾投資599萬元進行了加固。

　　在黃牛蹄水庫的入口處，立著一塊“人與牲畜禁止靠近”的牌子。牌子背后，是大片挖開的土地、枯萎的玉米桿以及紅褐色的冰面。

　　三臺挖掘機還在對水庫中的冰面進行挖掘，此外，還有若干輛軍用運輸大卡車在水庫中心位置待命。這里的冰面顏色比雨水處理渠里的顏色更深，呈現紅褐色，氣味也更濃。冰有半米多深，遠處一輛挖掘機的半個輪子都陷了進去。

　　一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他們將會把冰塊挖出，運回天脊集團進行處理。

　　記者今天數次經過發生苯胺泄漏事故的天脊集團方元公司門口，大門始終關閉。多路記者只能在門外拍照，相互打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