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國藥準字號的阿膠據說已經賣到了北京
■熬出的膠漿就這樣放在車間門口黑乎乎的地上進行冷卻
■有的下腳料已經腐爛變質長出蛆蟲
正規驢皮成本高達每噸3萬多元 阿膠廠大量收購曾被當作垃圾處理的皮革加工下腳料―――
阿膠是一種滋補品，又稱驢皮膠，因原產于山東省東阿縣而得名。在山東省東阿縣，有大大小小的阿膠產品生產企業近百家，除了三家企業生產阿膠成品之外，其他廠家都是從事與阿膠相關的食品或保健品生產的。記者采訪發現：當地阿膠制品生產企業，所使用的原料阿膠卻都不從東阿本地的阿膠廠家購買，而是從其他縣市甚至外省購買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阿膠制品企業 ■從外地購膠每公斤23元
不到驢皮原料成本的1/4
東亞阿膠制品有限公司就是東阿縣小有名氣的阿膠食品生產企業，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這家公司主要生產阿膠膏、驢膠補血顆粒等11個系列產品。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公司每年生產的阿膠顆粒、阿膠糕、阿膠棗等產品將近2000噸，僅原料阿膠就要用80多噸。然而記者調查發現，東阿本是阿膠之鄉，而這家位于東阿縣的阿膠廠卻從山東陽谷和河南臺前購進阿膠原料，因為這兩地的市場“都便宜”，“都是給我23（元/公斤）”，而在東阿當地阿膠廠的原料價格一斤要90多塊錢。
記者走訪了東阿縣的多家阿膠食品加工廠，調查之后發現，這些加工廠和東亞公司一樣，從來不從當地購買成品阿膠，而是選擇價格便宜很多的陽谷或臺前的阿膠廠。
據記者了解，加工阿膠使用的最主要的原料是驢皮，目前市場上驢皮的價格，每公斤要30元左右，大約每3公斤驢皮能熬制一公斤阿膠，也就是說，正品的阿膠僅驢皮原料成本，每公斤就要90元，而東亞公司等阿膠廠購買的成品阿膠卻只要20多塊錢一公斤，還不到驢皮原料成本的四分之一。價格如此便宜的阿膠是怎么生產出來的呢？
阿膠生產廠家 ■下腳料熬膠還摻40%牛皮
有的原料腐爛變質長蛆
記者在東亞公司采訪時，遇到了河南省臺前縣百忍堂膠業公司一位來送成品阿膠的銷售人員。記者跟隨這名銷售人員，前往河南省臺前縣百忍堂膠業公司進行調查。這里生產的一盒膠包括運費在內每公斤23元錢。
“百忍堂”位于臺前縣吳壩鄉一個破舊的院子里。在這家公司的院子里，甚至大門外的農田里、臭水溝邊，都晾曬著許多一塊塊干柴似的東西。這些東西盡管已經快要曬干了，還是不時散發出一陣陣臭味，上面蒼蠅亂飛。在記者的一再追問下，廠家的負責人說，這就是他們用來生產阿膠的原料皮，基本上都是在皮革加工過程中割下來廢棄的頭臉皮和腿腳皮，也就通常說的下腳料。
記者注意到，“百忍堂”的阿膠成品包裝上明確標注使用的主要原料是驢皮。而公司用來加工所謂低價阿膠的原料卻是皮革下腳料，而且這些下腳料當中還混雜了40%的牛皮等其他皮料。這位負責人承認，按照傳統加工阿膠用的應該是整張的驢皮，但是整張的驢皮價錢太高。
記者在這家公司看到，已經曬干的下腳料，一部分堆放在露天的院子里，更多的就這樣和工人們穿過的長膠鞋一起，堆放在車間浸泡皮子的池子里。車間里污水橫流。由于沒有任何防潮措施，這些成堆的下腳料，有的已經腐爛變質，長蛆。
在生產車間，這些已經腐爛變質、混雜著不同皮革的下腳料經過浸泡后，被放入木制大滾筒里沖洗。之后就放入化皮爐蒸化。皮子經過蒸化，再倒進敞口大鍋里熬制。熬出的膠漿倒入容器后，沒有任何防灰、防蠅蟲等方面的措施，就這樣放在車間門口黑乎乎的地上進行冷卻。冷卻后經過切片，就是制成品的阿膠片了。
生產車間的隔壁就是倉庫，掀開一張用大編織袋做成的隔簾記者發現，十來個工人，正在忙著把晾好的膠片裝入箱子準備發貨。而他們當中，沒有一人穿戴工作衣帽和手套，甚至連健康證也沒有。
記者隨后又走訪了山東陽谷、河北無極等地的幾家阿膠生產企業，發現這些企業的原料倉庫里，都有這種下腳料，在有的廠家甚至找不到一張完整的皮子。
下腳料交易集散地 ■皮革加工垃圾成搶手貨
現在漲至每噸兩千多元
那么，這些廠家使用下腳料的成本又會是多少呢？走訪中記者了解到，這些阿膠廠使用的下腳料都是從河北省無極縣買來的。
無極縣是我國北方最大的成品皮革加工基地之一，全縣的皮革加工廠每天產生的皮革下腳料就有數百噸之多。西高村更是無極縣各種皮革下腳料的交易集散地，記者在這兒看到，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堆滿了這種下腳料。四五年前，這些皮革下腳料是根本沒有人要的廢物，都被當作垃圾處理了。而近幾年阿膠廠的大量收購，讓這些垃圾變廢為寶，竟然成了搶手貨。一家皮革經銷商告訴記者，這些下腳料夏天最低的時候每噸750元左右，然后一百一百地往上漲，現在每噸2100元到2200元。而山東省陽谷縣景陽岡阿膠有限責任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如果使用正規的驢皮成本高達每噸3萬多元。巨大的價格差異，使得一些阿膠廠選擇下腳料作為原料生產所謂的阿膠。
藥用阿膠生產廠 ■用多種皮料的下腳料熬膠
打著國藥準字號銷往北京
阿膠是一種藥食同源的產品，所以阿膠生產企業也分為食用阿膠生產企業和藥用阿膠生產企業這兩種。河南臺前百忍堂膠業公司等幾家阿膠生產廠，都屬于食用阿膠生產企業。而位于河北省無極縣的河北永豐藥業有限公司具有40年的阿膠生產歷史，生產的主打產品“青龍”牌阿膠就是藥用阿膠，批準文號為國藥準字Z13021942。
在這家藥廠的原料倉庫里，記者看到了成垛堆放的都是整張驢皮。永豐藥業的成經理向記者介紹，正宗的藥品阿膠，購買者主要用來治病，因此原料必須地道，只能用這種整張的驢皮。可是記者發現，永豐藥業宣稱的用純驢皮熬制的阿膠，出廠價是遠低于成本價的每公斤45元。
為了弄清楚價格貓膩到底出在哪里，記者再次來到了這家藥廠的原料倉庫。經過記者的仔細查看，終于在原料倉庫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在這些整張皮子的下面，隱藏著的也是多種皮料的下腳料。因為價格便宜，又有國藥準字號，所以產品銷路一直很好。這種出廠價只有40多塊錢的所謂藥用阿膠，到了市場上價格就翻了一番賣到90元左右。據這家企業的負責人介紹，他們廠每年產銷的藥用阿膠多達300多噸，“北京我這個牌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