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臘神話中,有一位名叫阿斯克勒庇俄斯的醫神,手持蛇杖,擁有治愈疾病和傷痛的神力,而在人體內,也有這樣的“蛇杖”——T細胞。
T細胞,也被稱為T淋巴細胞,是人體免疫系統中的主要細胞之一,在人體中,根據表達的T細胞受體(TCR),T細胞可以分為兩類——αβ T細胞和γδ T細胞,分別表達受體αβ TCR 和γδ TCR。
盡管γδ T細胞被發現了很多年,然而,其受體組裝模式以及識別抗原的模式至今仍未被充分理解,極大地阻礙了γδ T細胞在腫瘤免疫治療中的開發和應用。
2024年4月24日,西湖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周強課題組、施一公課題組助理研究員宿強,在Nature上合作發表題為“Structures of human γδ T cell receptor–CD3 complex”的文章。該研究首次報道了兩種經典的γδ TCR–CD3復合物的全長冷凍電鏡結構,首次揭示了Vγ依賴的組裝模式,為γδ TCR在配體識別和T細胞激活的獨特性提供了重要見解。
論文截圖
論文鏈接: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4-07439-4
非典型T細胞:γδ T細胞
人體很多疾病,都源于免疫系統打了敗仗或者出了故障。
人體的免疫系統就像是一個強健且機警的戰士,它能根據疾病隨機應變。T細胞介導的細胞免疫是這個戰士鋒利的武器,它可抵御入侵的病原體,直接殺死被感染的細胞,激活其他免疫細胞,調控免疫反應,而T細胞受體(TCR)就是幫助戰士準確識別外敵的雷達。
在T細胞這個大家族中,也有很多角色,它們在人體免疫系統中各有分工。
其中,αβ T細胞是T細胞的主要組成部分,占T細胞總數的95%以上。如果把αβ T細胞比作T細胞部隊里的“主力軍”,那么γδ T細胞則是“特種兵”——含量少(在人外周血淋巴細胞中占1%-5%左右)、反應速度快(γδ T細胞作為免疫系統第一道防線,可以快速啟動先天性免疫反應)。
1980年代中期,γδ T細胞被發現,與αβ T細胞不同,其受體由TCRγ和TCRδ兩條鏈組成。γδ T細胞被發現已有數十年,盡管含量少,但在細胞免疫中發揮著關鍵作用,于是,科學家們不斷嘗試,想要看清這個非典型T細胞的受體究竟長什么樣。
γδ T細胞與腫瘤細胞相互作用方式
(Liu, Y., & Zhang, C. Cells, 9(5), 1206. 2020)
驚喜的發現:γδ TCR–CD3復合物高分辨率結構
CD3是一種重要的白細胞分化抗原,幾乎存在于所有的T細胞表面。兩類T細胞受體αβ TCR 和γδ TCR都可以和CD3分子形成TCR–CD3復合物。TCR–CD3復合物的信號機制和受體識別一直是領域內的關鍵問題。
通過重組表達γδ TCR–CD3的6個組分,研究團隊首次拿到了全長的γδ TCR–CD3復合物。看到在分子篩上均一且性質良好的蛋白樣品,研究團隊意識到,他們正在敲開γδ TCR結構生物學的大門!
經過多次實驗,在獲得γδ TCR–CD3復合物的高分辨率結構后,研究團隊發現了γδ TCR與αβ TCR的顯著不同——Vγ5Vδ1 TCR呈現了前所未有的二聚體狀態,而Vγ9Vδ2 TCR以單體的狀態存在,其胞外域更靈活。
人Vγ9Vδ2 和 Vγ5Vδ1 TCR–CD3復合物的冷凍電鏡結構
這一驚喜發現,隨后引發了研究團隊更多的思考:
Vγ5Vδ1 TCR的二聚體狀態是否是體外過表達帶來的假象?
生理條件下,若也作為二聚體狀態存在,那二聚體狀態的意義是什么?
為什么不同V區序列的γδ TCR–CD3復合物以不同的寡聚化狀態存在?
Vγ9Vδ2 TCR的胞外區要比αβ TCR更靈活,這對γδ T細胞的激活會有什么影響?
在兩種經典的γδ TCR–CD3復合物結構中,發現了一團多余的密度,類似于膽固醇分子,這與αβ TCR–CD3相同,其在γδ T細胞的激活中起什么作用?
帶著這些思考,研究團隊繼續邁進。團隊成員全部是結構生物學背景,但為了解答這些重要的科學問題,他們選擇了一條充滿挑戰的道路——自學免疫學實驗技術。
從第一批慢病毒轉染體系的摸索、第一次陽性細胞的篩選,到第一次流式數據的分析、第一次熒光壽命成像顯微鏡的使用……他們不斷嘗試,不斷刷新、完善研究成果。
然而,當文章投出后,卻在第一輪同行評議時受到了許多質疑:分辨率不夠,對照組不夠,為領域內帶來的生物學見解不夠……
怎么辦?面對質疑聲,研究團隊只有一個選擇:直面問題,解決問題!
歷時3個月,經過無數次的克隆構建、蛋白純化、數據收集處理、穩轉細胞系的構建、T細胞激活實驗、流式染色分析、FLIM-FRET實驗……最終他們獲得了6個高分辨率結構,補齊了這項研究的最后一步。
全新的起點:打開γδ T細胞結構免疫學大門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研究團隊用強有力的證據,回答了最初自己提出的疑問——
Vγ5Vδ1 TCR的二聚體狀態是生理條件下存在的。研究團隊利用熒光壽命成像顯微鏡-熒光共振能量轉移(FLIM-FRET)證實了細胞膜上Vγ5Vδ1 TCR復合物呈現寡聚狀態。
Vγ5Vδ1 TCR的二聚體狀態對于其識別配體是必須的。研究團隊構建了穩定表達野生型Vγ5Vδ1 TCR(二聚體狀態)或者突變體Vγ5Vδ1 TCR(單體狀態)的Jurkat細胞系,通過抗原呈提細胞以及抗CD3抗體/抗CD28抗體進行了T細胞激活實驗,證明了二聚型的野生型Vγ5Vδ1 TCR對于T細胞激活是必需的。
為什么單體形式的Vγ5Vδ1 TCR無法啟動T細胞激活?他們構建了CD1d-α-GalCer四聚體,運用流式細胞術測定了野生型Vγ5Vδ1 TCR(二聚體狀態)和突變體Vγ5Vδ1 TCR(單體狀態)結合配體能力的異同,推測由于二價和單價結合模式的區別,導致突變體Vγ5Vδ1 TCR不能結合CD1d-α-GalCer四聚體,從而不能介導T細胞激活。
野生型和突變體Vγ5Vδ1 TCR對配體的二價和單價結合模式
來自免疫學領域的審稿人對這項研究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研究團隊從結構出發,聯用生物化學、免疫學、細胞生物學等多種技術,系統地解析了γδ TCR–CD3復合物的高分辨率結構,揭開了γδ TCR獨特性質的面紗。同時,基于結構為免疫學家提供了見解,為γδ TCR更好地應用于細胞免疫治療添磚加瓦。
圖片γδTCR–CD3復合物可以識別在大小和結構上不同的配體。
這也是研究團隊打開γδ T細胞結構免疫學大門的新起點。未來,他們將繼續行走在探索γδ T細胞的道路上,一起期待發現更美好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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