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業如何發展內地和二三四線城市消費潛力巨大

　　主持人：李 禾(本報記者)

　　嘉 賓：孫 健(國家林業局發展規劃與資金管理司副司長、全國木材行業管理辦公室主任)

　　別 濤(環境保護部政策法規司副司長)

　　趙 偉(中國造紙協會副理事長、秘書長)

　　曹春昱(中國制漿造紙研究院院長)

　　馬志明(APP(中國)文化用紙事業部總經理、金東紙業(江蘇)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

　　徐錫土(金紅葉紙業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紙生產國，產銷量均位居世界首位。作為基礎原材料產業，中國造紙業在長期粗放增長后，進入了經濟增長的嚴冬。中國造紙協會數據顯示，今年前三個季度，中國紙及紙板產量為8766.34萬噸，同比增長僅0.83%，比2012年增速下降2.39個百分點;紙漿產量較上年同期下降 4.15%。伴隨著以無紙化為顯著特征的互聯網時代到來，環保理念深入人心，公眾用紙態度、消費習慣正發生著改變……

　　日前，在2013中國紙業可持續發展論壇上，政府官員、企業負責人和行業專家一致認為，面臨資源和環境等制約，節能減排、綠色環保、技術等創新已成為中國造紙工業的主旋律。

　　造紙業增速下降、效益下滑

　　主持人：當前，我國造紙業情況如何?

　　趙偉：造紙行業屬基礎原材料產業，同時該行業又是高投入、高技術含量，具消費品功能的產業。受金融危機影響，中國造紙業面臨嚴峻挑戰，增速下降、效益下滑，生產經營遇到較大困難，產業正處戰略轉型期。

　　首先是全球需求不足造成增長乏力，也使我國出口大幅下降。2013年，出口增幅可能會下降10%，第四季度出口更是出現負增長。作為出口重要包裝物，紙和紙板需求有所減少，國內經濟發展放緩對紙板需求也有所下降。

　　除外部因素外，造紙業自身產品結構不合理，部分產品目前存在著結構性和階段性過剩，以及技術創新能力不強等都造成了增長放緩。

　　資源環境壓力大 原料對外依存度高

　　主持人：除了發展放緩外，我國造紙業還要面對哪些困難?

　　別濤：據2012年環境統計公報，造紙業占全國工業排水量18%，化學需氧量(COD)排放量占全國總排放量40%，其中達標排放污水量為53%，對環境影響較大。而國家對造紙業的環境要求越來越趨嚴。“十二五”期間，我國COD要求下降8%，但對造紙業來說，是下降10%左右。

　　此外，國家還對造紙業發展在政策方面提出五個要求。一是要求行業嚴格執行國家環保法、水污染防治法等，做到預防為主、綜合處理，建設環境友好型造紙企業;二是大力推進企業清潔生產，對新建造紙項目，從源頭減少污染物產生，對現有紙漿企業推動技術改造逐步實現清潔生產，尤其以水污染治理為重點，采用封閉循環用水等技術，加大治理企業水污染;三是制漿排放要形成循環管理，全面建設自動和在線監測體系等;四是實行排污公開制度，企業環境信息公開，便于公眾參與和監督;五是對造紙企業林基地建設也要注重生態保護，加強環評，實現科學造林，保護生物多樣性，嚴禁毀林造林，防止水土流失等。

　　孫健：中國造紙業從原料結構來講，木漿造紙僅22%，國產木漿僅10%，大量是廢紙漿再造。其中一困難是如何提升木漿比重，因為只有木漿比例高才能生產出高檔紙;還有如何應對各種生產要素價格的提高，包括勞動力成本、土地、木材原料等價格的提高。

　　從林業角度講，木漿造紙業是木材使用比較多的一個部門。據一般規律，約4噸木漿、至少4.5噸楊樹漿才能生產1噸紙。中國森林總量136億，排世界第4位，但人均擁有量排世界100多位。而且木材生長有一個過程，即使是速生林造紙，最快也要8年，中國木材對外依存度已接近50%。

　　技術創新、產品拓展等是發展動力

　　主持人：我國造紙業該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

　　趙偉：目前全球能叫出名字的紙產品約6000多種，但在中國不到700種。公眾熟知的印刷紙，在紙行業還占不到40%。實際上，工業生產和產品是離不開紙的。

　　曹春昱：造紙產品將從傳統印刷、包裝、書寫和生活領域，愈來愈多地拓展到航空航天、汽車運輸、電子電氣、新型建筑、現代農業等高新技術領域。比如沒有紙，汽車是開不了的，燃油空氣濾紙是其必要組成部分;又如航天技術離不開紙，嫦娥空間站系統中就有紙產品;在電池新能源領域，電池隔膜構成部分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以紙基產品為主。因此，必須向更多領域去擴展。

　　技術創新與進步更是造紙業可持續發展的支撐力量。“十二五”期間，中國造紙工業基于循環經濟、低碳經濟理念，轉型升級步入可持續發展路徑，針對目前產業結構性局部過剩、資源和環境制約愈加嚴厲的現狀，在節能減排降耗方面

　　關鍵技術的創新與進步仍將是產業轉型升級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支撐力量。制漿造紙過程將進一步清潔化，單位能耗和污染排放將進一步降低，原料資源利用效率將進一步改善，產業集中度將進一步提高，紙和紙板產品將更多種化和專用化。

　　未來，造紙產業還將融合生物技術和生物質精煉技術，充分利用纖維素、半纖維素和木素組分，通過樹木這種豐富可再生資源，持續地為社會提供工業材料和生活必需品。

　　孫健：中國現在人均耗紙量約4.2公斤，但與發達國家人均25公斤相比，差距較大。隨著辦公無紙化，辦公用紙可能會減少，但衛生紙等生活用紙，以紙基做材料的墻紙等在某種程度上還會有所增加。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提倡國際通行的林紙一體化，造紙企業要把木材來源作為林紙企業第一車間。我們要求大木漿造紙企業必須營造自己的原料林基地，最好能達自身需要的1/3，這樣既能保證原料穩定來源，也保證價格不至于波動過大。

　　馬志明：在中國，APP是人工林種植規模最大的漿紙企業，倡導和推行世界先進的“林漿紙一體化”模式，一方面有效緩解原料供給過于依賴國外的局面，另一方面從治本入手，先種六棵樹才用一棵樹，并再種回去，使林木資源生生不息，循環不已。此外，有人認為節能減排會增加紙業成本。但從制漿來說，制漿會產生黑液，黑液是很好的生物質能源。原來歐洲有60%能源來自黑液，并能減排溫室氣體。在APP集團海南廠現在也達到黑液80%回收再利用了。

　　徐錫土：按照目前中國GDP增長狀況來看，中國生活用紙消耗量是較少的。北上廣、珠三角等經濟發達地區人均用紙量達7—8公斤了。因此，內地和二三四線城市消費潛力巨大。將來這里會有一爆發性增長。雖然市場有激烈競爭，但只要把握好方向和重點，一個產業或企業的成長是可期待的。

　　■編輯評說

　　科技發展，市場變了，傳統制造業怎么辦

　　當科學技術取得突飛猛進的突破，并且這些技術應用到產業中來的時候，行業就面臨洗牌。說的好聽一點是產業升級，企業轉型，說的不好聽一點，市場環境變了，科技發展讓你過去的一套都行不通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該怎么辦?

　　科技升級帶來產業變革的例子，從來都讓人震撼不已。在這個變革的過程中，有人歡喜有人愁。幾年里，我們經歷了諾基亞和摩托羅拉的沒落，也見證了蘋果、臉譜這類公司的崛起。十幾年前，錄像帶在幾年內迅速普及，廣東、浙江的企業家雄心勃勃地投入大量資金，建設工廠。就在企業家準備大干特干的時候，光盤進入人們的視線，大家不需要錄像帶這種笨重的存儲介質了，只需要一張薄薄的光盤就夠了。于是，錄像帶廠迅速消亡。

　　市場就是這么慘烈。如果你沒看準，如果你動作慢，如果你趕上了技術變革，那么對不起，市場只能和你說拜拜。

　　生產型企業的利潤率本來就低，需要投入原材料，需要建設生產線。往往一條生產線收回成本就要十年左右，而企業剛剛步入正軌，就面臨市場帶來的轉型問題。不過對于企業來說，或者走對路，或者轉向快，或者對技術和市場方向敏感。只要找到適合自己的路，市場會給我們一個交代。